来自天堂的木鳖果

看见这“来自天堂的水果”，却不是在天堂！

那天一群朋友到离岛-乌敏岛散心，我们跟随在岛上当“城市农夫”的老何，径直被带到他的农场。在一片绿荫覆盖的瓜棚底下，许多人如我一般，第一次见到这稀奇的水果。

其时她还蒙着薄纱-不是因为骤然来了许多陌生看客，她腼腆羞涩-主人说，完全是为着防止虫害和鸟啄。当他揭下薄纱，围观者登时哗然，一枚椭圆形如脸庞，密布短短的尖刺，发出橙红亮眼的灼灼光焰，她就是被誉为“来自天堂的水果”-木鳖果。

木鳖果 Gac Fruit, 原生于东南亚一带。古怪的名字得自她的种子，色黑如一只小小的鳖。虽然其貌不扬，还有毒性，晒干后磨成粉，却是治疗疮疡的传统中药，可解毒消肿、止痛化脓，能医治痔疮、牛皮癣、风湿等病痛。

木鳖果是葫芦科苦瓜属，攀援类植物。在越南北方已有长久的栽种历史，当地人喜欢榨出橙红色的果汁，和糯米饭搅拌，成为一盘盈溢喜气的食物。

听老何说，他已年届古稀，却决定每周五、六次过岛，“拿起锄头，忍受日晒雨淋，当一名体力劳动的农民。之所以有此冲动与干劲，就因为受到果树网站介绍‘来自天堂的水果’的诱惑。"

投入种植后，才发现它非比寻常的不易。原来木鳖果属于雌雄异株，只开雄花的植株是不结果的。更因为它淡黄色的花朵香气稀微，很难吸引蜂蝶采蜜传粉，因比要有劳主人家做媒，以人工授粉。

辨识判别雄、雌花，首先就是一道问题，只有花柄上有一颗粒隆起的才是雌花。把雄花花蕊放入雌花柱头授粉，经过三个月，才能获得鲜红的果实。亲力亲为，一朵朵花授粉，方有一个个果收获，这也就难怪木鳖果只有少数庭院栽种观赏，自家食用，并不见到市场上有批量出售。

老何带我们到环绕农场的铁篱笆，那是为了防止野猴和山猪专设。他就在那里种植只开雄花的木鳖果藤，早上采集雄花进行授粉。

成熟的木鳖果短刺会软化，剖开里头像可可，种子被一层像膜似的红色假果皮( Seed membrane) 包裹着。挖掉种子后才见浅黄色的果肉。挤出假果皮的酱汁，与果肉表层的酱汁(用汤匙刮下来)混合搅拌，煮沸，冷却后即可饮用。

“虽然它味道不怎么突出，只有淡淡瓜味，需要加蜜糖、柠檬汁调味。我用它制作冰棒，还挺可口的。”老何解释："但它的营养，尤其是蕃茄红素、胡萝卜素非常丰富，不但能保护视力，抗氧化，对预防癌症，心血管疾病都有好处。”

我们在瓜棚下闲聊着，相继捧着木鳖果合影；还有朋友掏出口琴，随兴吹奏。

“每当我进入棚架巡视果实时，这就是我的 Happy Hour！满园春色，尽是五颜六色：深绿、浅青、黄色、橙色直至鲜红色，这正是果实从开花至成熟结果所呈现的颜色……亲手摘下红彤彤的果子时，很有满足感。天堂原来是那么的近，就在眼前。”

在离岛当现代的城市农夫难为。渡海来回，诸多不便；农场基本生活设施欠缺，发电靠太阳能板，水源筑槽收集雨水；还得近距离与各类野物：猪、猴、蛇、鼠打交道，为守护劳动果实较量、缠斗。但回过头想，在700多平方公里的小岛，密集窄仄的钢铁森林之外，能有一块真正的绿地，阳光洒在肩背，山风掠过衣襟，双脚踩实在泥土里；远离市嚣，躬耕度日，享用自己汗水浇灌出来的瓜菜果薯，这不正是我们身处尘世常渴盼拥有的吗？陶渊明吟道：“结庐在人境，而无车马喧，问君何能尔？心远地自偏。”这里要不是天堂，也是遁世的桃花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