── 农民何 ──
这一生,从小到大,是爱看书的书呆子,却在古稀之年,意外地拿起锄头踏进农场。这还是千里之外,飘洋过海才能抵达的农场,这真是意外加意外了。
从此就从书呆子变成了农忽悠(农夫哟),都是一样笨。看书专看革命书,引来了牢狱之灾。被忽悠进农场,锄头锄不出丰收地,年年欠收,岁岁倒贴,还成就了不少白象工程,蔚为奇观。这白象工程,首推重金买回来一架枝叶碾碎机,没派上用场,至今我还不知道如何处置它。有想过这崭新的机械,当成二手货,以半价的半价出售,只可惜在新加坡,我是最后一位农民,找不到第二位农民愿意购买,想要当成废铁卖掉,心里有所不甘愿,真不知如何是好。倘若有访客来农场游玩,我还得赶快找块布盖起来遮羞,免得自爆其蠢。
这庞然大物的故事,不是就此结束,当时还衍生出另一个丑闻。当年我决定要买下来时,还特地去这家公司的 Show Room 实地观看了解。讨价还价完成后,我即将走出大门时,看到一架农场用的小型载货三轮车,我蹲下身来,摸摸看看,陪在我身边的销售员很精灵,猜想我可能有兴趣,连忙说,你既然已向公司买下这昂贵的机械,我们就以优惠的半价$300卖给你这三轮车。我回说,回去考虑,让你知道。回家后,我已把这件事忘得一乾二净。怎知一星期后,那位销售员打了几次电话,鼓励我买下这‘半价'(我相伩这是原价)的三轮车,还说包送到樟宜码头。经不起他的游说,也想当然地认为这车很实用,就答应下来。买下来后,才知道这很不实用,也真的没去用,丢弃在一旁。其实我本来就有一架小推车,如同家庭主妇上巴刹办货的普通推车,已使用很久了,已陈旧破损,但仍然是很耐用、实用、好用,只是形象很不好看,我才会一时闪现念头买一辆美观的三轮车。我的小推车加个超高型的帆布袋,可装很多东西,套在脚车后面拖着走,到了码头,就和脚车分开来,上下客船十分便利,也不佔位,是太好用了,却为了一个形象问题更换新潮的三轮车,太蠢了。老农民何来形象?不就是在贫穷线上挣扎的劳动者。
我农场有12亩地,这么大的一个农场,却只有一间破旧的厕所,若访客多时,就不够用了。於是好友梁美石出钱出物质让我建了一个新厕所,已建好两年半了,居然从来没使用过,只是偶而三两次用来临时关禁黑狗、母狗。现在狗没有了,这厕所又成了白象工程。
讲到狗,在我刚踏入农场不久,就建好一间宽大豪华如洋房的狗屋,让4只狗有个温馨的家。怎知农村狗怎么会这么听话住进去,牠们爱自由,像黑狗跳篱笆、躜地洞,也要走出农场外的广阔天地。结果这豪华狗屋拿来饲养5只兔子,但在十天内,逃的逃,死的死,一只不存,结果这狗屋又成了白象工程。
这么大的农场,就只有一口水井,这在干旱期是很不够用,所以我从中国订购了超大超厚的黑色塑料袋,建了两个高出地面4尺的大蓄水池(4Mx4M),其中一个经常给老鼠咬破洞,没命去修补,不能用了。后来用来养牛蛙,也是不到十天,全部逃跑了,这大水池又成了白象工程。
农场有野生动物的灾害,地上跑的野猪,树上跳动的果子狸,於是做了几个铁笼子,野猪捉过2只,果子狸捉过1只。这之后,这笼子就丢弃一边,没空使用,也就成了白象工程。
还有一个大手笔的白象工程。农场的灾害,首推猴子,成群结队而来,4只狗不是牠们的对手,不得已,只有花大钱买材料,请外劳在400米长的篱笆上安装圆圈打滚卷起来的利刀铁丝带。猴子却能手握利刀带,坐在上端向你示威,猴子脸皮厚,手掌皮厚,还偷了我的椰子就坐在利刀带上,让我暴跳如雷。我只好再花钱拉400米长的高压电线,想要电死牠们,怎知上苍不作美,树干、椰叶时常倒下,压断电线,结果这又成了白象工程。
当初我天真地想在农场大门口贩卖农产品,花费了$500订制了一辆四轮销售车,因为人手不够,摊贩车没人看守,顾客自取自付钱,把钱丢进盒子里。结果是猴子没付钱,就拿走了农产品,这生意只做了一次,这车就成了白象工程。
除了上述的大项目,还有拉拉杂杂小项目。比如说,为了未来(想象中)的众多访客与义工,就建了二间房屋做招待之用,结果是一间做为我的工作室,另一间空着没用。
建了一间专用贮藏室,搬进去的都是废物,有进去没出来,简直就是垃圾站。
为了应付干旱,准备挖一口水井,因为市场上找不到石灰壁圈来铺设,这深洞也就丢弃了。
说是要翻新破旧的百年祖屋,建筑材料已载来农场三年多了,却没有这个命,这个精力去处理。
以上种种的白象工程,耗尽了我的资金,我的老年的青春年华,我的奋斗力。我到了这个古稀年还在拼搏,看看李显龙,我与他同龄,同肖龙,他已从总理宝座安稳地退了下来,卸下领导国家的重任,一生荣华富贵(当然我并不羡慕)。在命理五行里,他属金,是金龙,我属土,是土龙,就只能与泥土打交道,到了晚年,还要拿起锄头奋战在前线。这农场给了我欢乐后,却让我流下苦难的眼泪。
呜呼哀哉!
2024-6-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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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强不息 力争上游
2024年06月15日首版 Created on June 15, 2024
2024年06月15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June 15, 20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