── 连和胜 ──
就像那个时代离乡背井的老一代华人,老爸的乡情特别浓。可以说,他是“身在南洋心在梓”,想着在家乡的老母亲和兄长,每年都有好几次的汇寄,接济在家乡的亲人,(我的堂弟明亮后来告诉我,六十年代文革时,生活最苦,他们得到了真正所需,最为感动)。而最为乡亲津津乐道的,就是他汇钱替兄长娶妻。不但如此,他还好几次自己回乡探亲。我们知道,那个时候要回乡,手续烦多,困难重重,要好几封家书,汇款记录,还要乡长证明无误,政府才考虑批准。后来,索性在一位乡亲协助陪同下,把当时已经七十岁的老母亲,接到南洋来服侍。
老爸对于儿孙总是疼爱有加,他最喜欢的,就是买了多多的食物和水果,给我们享用。这么多年以后,还清楚记得:他骑着本田摩托车回家,从二十四碑买了刚出炉,到家还热腾腾的香饼(马蹄酥),剥开来还可看到麦牙糖馅料流出来,好吃!他买榴梿也大手笔,唯恐不够吃,每每买了一大堆。看着我们吃着香饼,享受榴梿的样子,应该是他最高兴的时刻。饭桌上的菜肴也经常丰富,他说人生一大快事,就是拿着赚来的钱,去购买喜欢吃的东西。他还常说些在巴剎里的趣事,说那些猪肉贩,一见到他就来拉拢,男的女的都一样,甚至不避嫌动手拉他!我们住的甘榜靠海,鱼虾螃蟹等海鲜,是饭桌上常有的,尤其常常吃到新鲜鱼肉,特别是很新鲜的石斑鱼。马来渔夫钓到石斑鱼,说上岸的鱼还活跳跳,是怪物,称之为鬼鱼(Ikan Hantu),不敢吃,所以每次老爸能买到又新鲜又便宜的石斑鱼!螃蟹也一样,马来人不吃水陆两栖的海鲜。
老爸对于钱财很大方,经常和马来人做生意,愿意以宽厚的条件,借贷或通融。甘榜的马来人大多淳厚老实,信用不错,他们告诉我,向老爸借钱比向政府或银行借贷容易得多。
教育方面,他大力推动,出钱出力,在只有十多家华人家庭的马来甘榜,创建了龙谷“育华小学”。他身兼董事长及财政,校舍就建筑在自己的椰园里,请来乡贤林澈民老师当校长兼老师,一脚踢主持校政。
我觉得值得一书的是:老爸分配遗产的方式,充分体现他相信民主,公平及男女平等思想的作风,在他的那个时代,真是难能可贵的。他留下的产业主要是约五十英亩的椰园小园坵,分布在六,七个地点。他有三男六女,我是长子,早期有出力帮他比较多,所以分得多一些,约有十二英亩。其他八名兄弟姐妹,不管是抱养或亲生,也不理是男是女,(还有我儿子一爽是长孙也有一份,)一视同仁,每份都差不多,每人都有分到三至五英亩椰园。当然,以后椰园的估价,因为地点的关系,可以差得很多,也是当初老爸始料不及的。他这种分配方式和早期大多数华人,甚至现今华人重男轻女的方式,迥然不同。
我的从兄连信恬(同一曾祖)住在雪兰莪北部的沙白安南,和我们家庭过从甚密,是我生命中的贵人,由于他的大力赞成与劝说,我才有幸到新加坡进入南洋大学求学。他对老爸这样分配方式很有意见,责怪我没有早些通知他,劝老爸改变主意。
可惜,老爸的晚年,不甚顺遂。三弟得利早逝,他白头人送黑头人,是个伤痛的大打击,认为二弟不听话,不愿接班,而我,原先想继承他事业,过后发现体力不能干粗活,又进了教育界,随后升级为联邦视学官,长期被派到外州服务(登嘉楼,吉打和槟城),妹妹们一个接一个出嫁了。所以有好些年,只有在学校假期或偶而周末,有儿女带着孙儿回来探视之外,老爸的老年是孤单生活的。
老爸在1981年10月,走完他七十載的一生,留下一群深受他养育之恩的儿孙。我粗略算一下,今天他的内外儿孙,曾孙,约有一百二十人!
安息吧,亲爱的爸爸,我们永远怀念您!
(二零一六年三月二十六日完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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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强不息 力争上游
2016年3月31日首版 Created on March 31, 2016
2016年3月31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March 31, 201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