── 符懋濂 ──
自秦统一中国后,尽管出现多次的四分五裂,但两千余年来,“分久必合”始终是中国历史的显著常态与特征,也使得中华传统文化延绵不断。这是人类历史上罕见的现象,原因相当复杂,其中除了汉字具备“言异语、书同文”的特异功能之外,还包括民族国家与中央集权体制的创立,科举制度与驿站系统的作用,以及由此产生的大一统历史观。大一统历史观是由两个层面构建而成,一是观念层面,另一是制度层面。在秦统一中国之前,只存在观念层面的大一统;而秦汉帝国的建立与发展,促使观念层面的大一统转化、提升为制度层面的大一统。于是出现了两个层面的重叠现象,即观念层面大一统与制度层面大一统并存的政治文化结构,其牢固性与稳定性得以维持、延续。
在先秦诸子中,儒、法、墨三家思想各异,但它们几乎一致认为,为了避免战祸连年,惟有实现全中国的政治统一。孟子总是站在“王天下”的高度来议论政治问题,如他论王道、仁政时曾说“保民而王,莫之能御也”。又如梁襄王曾问孟子,要如何天下才能安定,孟子回答说要政治统一才能安定(“定于一”)(见《孟子·梁惠王上》)到了汉代,另一大儒者董仲舒对于大一统的论述,非常深刻到位,属于金科玉律:“《春秋》之大一统者,天地之常经,古今之通谊也。”(《天人三策》)用现代白话来说,就是:史书《春秋》所弘扬的大一统,是天经地义的,而且适用于古代与当代。
大一统历史观体现于各个不同的文化领域,首先是历史领域。从汉代开始,随着正史的创立,后代人编写前代史成为一种文化传统。在二十四史里,历代王朝的创建者,固然取得好评美誉,而对帝国大一统有所作为、有所贡献者,也同样备受颂扬,乃至大书特书。例如魏征等在《隋书·文帝纪》对隋文帝杨坚“平一四海”、“外抚戎夷”,深表赞赏,加以颂扬。相似的评价同样见诸《旧唐书》、《新唐书》。两书皆以大量篇幅,记述秦王李世民(唐太宗)在唐帝国建立过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,即以武力消灭隋末涌现的地方割据势力(包括薛仁杲、王世充、竇建德等),以及后来征服了突厥等边塞少数民族的武装力量,而被少数民族尊为“天可汗”。对于有为的古代帝王将相而言,实现或维持帝国政治大一统的本身,就是他们责无旁贷的政治使命,并且受到历史的肯定、赞扬;反过来说,对于昏庸无能、苟且偷安的古代帝王将相,都将不可避免地受到历史的嘲笑、非议乃至谴责。即使是非汉族所建立的元王朝与清王朝,其正统地位的取得,也是来自实现国家大一统,可见其(大一统)对中国的重要性与必要性。
总之,大一统成为中国历史的常态(分裂则是变态),绝非偶然;而中华文明延续不断数千年,是“分久必合”的自然结果。二者之间,存在着互为因果的辩证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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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01月09日首版 Created on January 9, 2024
2024年01月09日改版 Last updated on January 9, 20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