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 识 抬 举

　　好多年前的一个下午，意外接到一个电话，叫我即刻到衙门去，说是要“委以重任”。我当然得奉命前往。

　　“根据我们的纪录，符先生，你是历史专科教师，有多年教学经验与良好表现。同时，你还当过历史课本评审员，以及为私人出版社编过历史课本。我说的对吗？”他一面翻阅文件夹（档案），一面很客气地用英语对我说。我微微笑，点点头，没搭腔，好让他继续说下去：

　　“我们想把你请进来编写历史课本，当然，我指的是供特选中学使用的华文版。这是很有意义的工作，待遇嘛也不错，除了原来薪金，还有额外津贴(版税)，将来升级机会也多些。我们相信这工作对你很适合，你会欣然接受的。”他语气温和，态度诚恳，期待着我点头。

　　“我的任务是不是编写课本？督导‘试教’也包括在内吗？”我的确有点心动。

　　“不。你的工作很简单，只要把华文资料翻译成英文，供其他同事参考；等到他们把课本编完审好后，你再把英文课本译成华文。够简单又容易吧？”听到这儿，炽热的心已冷了半截，但说“不”之前，总得找个理由或藉口吧？于是要求对方让我翻阅课程纲要，和已完成的部分英文初稿。

　　果然不出我所料，初稿不仅用浓墨重彩把莱佛士绘成民族英雄，还用了两三页详细描述舰队登陆时的壮观场景。这些蟹行文字对我而言，简直“不堪入目”。看来我们不在同一道上行走，子曰“道不同，不相为谋”，乃至理名言，岂可违背之？

　　“很抱歉！我不赞赏这样的写法，对翻译工作也不感兴趣。既然有了课程纲要，可否让我按照纲要用华文编写？除了华文资料，我还可以参考英文与马来文资料，相信能把华文版课本编得更好些。”明明知道对方必将回绝我的建议，还是把话挑明了，好让自己早点脱身。反正我不稀罕这“嗟来之食”，更不愿把自己置于矮檐之下，沦为次等公民（边缘化），说话就得有点底气！

　　我的的确确是个“不识抬举的东西”，更有趣的好事还在后头呢。

（2011/6/22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