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 卢 餐 厅

　　云南园座落在裕廊十四英里，离坡底远。住在宿舍的同学，是在餐厅用膳。星期一至星期五，是强迫性的，不吃也算钱，星期六的午餐也是这样。周末的晚餐和星期天，可以自由选择是否要在餐厅用膳。不过，没有下坡的同学，都喜欢自己叫菜吃饭，换换口味。

　　五、六十年代，大学生是天之骄子。餐厅的伙食已经不错了，仍然有人嫌菜不好，摔碗摔碟抗议。我在南大的时候，已是六十年代中，摔碗碟抗议的情形是少见了，却还有很多人嫌菜薄，不肯到餐厅吃饭，或者千方百计，弄张医生证明书，免在餐厅开膳。他们宁愿花多一些钱，到外面吃。老卢餐厅就是他们常光顾的地方。

　　老卢餐厅设在云南园入口处的篱笆旁，正好和女生宿舍相对。它建在私人地段上，四周是红毛丹园。餐厅的名字是南大同学取的，因为老板姓卢，大家都叫他老卢，反而把餐厅的原来名字——云南餐厅给忘了。

　　用餐时间，老卢餐厅热闹得很，挤满了人。老卢一脚踢，招呼人客，点菜、捧菜，样样都做。人多的时候，只见他像穿花蝴蝶似的团团转，脸上经常挂着笑容，似乎永远不会疲倦。

　　厨房忙不过来的时候，他还会亲自下厨，弄几道菜。

　　他最喜欢介绍猪脑煎蛋。他说，大学生读书辛苦，用脑多，猪脑补脑，鸡蛋营养丰富，大学生要多吃这道菜。

　　老卢是海南人，有时也介绍家乡菜，如角瓜滚蛋、姜葱牛肉、苦瓜炒牛肉，炒蒜等等。他特别推荐牛肉，说海南人的腌法，与众不同，风味独特。

　　晚上，从图书馆回来的同学，也喜欢到老卢餐厅宵夜。老卢很会变花样，不时弄一些宵夜的小食。肉粥、糖水之外，有时还备有炖品，一人一盅，经济实惠。平日到那里吃饭，也很经济，每人平均一两块钱，已经可以吃得很饱了。

　　老卢平易近人。经常光顾的同学，同他建立起深厚的感情，毕业离校后，经过裕廊，还会特地上那儿与他会面。

　　南大并入新大，大事改组后，云南园附近地段兴建了大量组屋，红毛丹园不见了，老卢餐厅也遭到铲除的厄运。

　　去年，新加坡南大毕业生协会主办的九一八千人宴上，谈起老卢，都怀念下已。听说他目前在理工学院的新餐厅里租个档位卖食，遇见旧相识，还会很热情地招待。

　　岁月催人，今天的老卢，应该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。多年不见，老卢的样貌已经模糊，唯一可以肯定的，是他脸上的笑容，一定还挂着！

(录自《回忆云南园》，1991年12月15日出版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