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狗，咖啡乌！

　　云南园宿舍，晚上是灯火通明，大家都在埋头苦读。一些同学，每晚开夜车至深夜，疲倦的时候，就出来散散步，或者喝杯浓浓的咖啡乌提神。

　　南大还在大兴土木，建院校和宿舍的时候，工字型对面，医务所左边一个小山坡上，用木板建起一座供建筑工友住宿的工人宿舍。设在楼下的一个咖啡挡，原本是供应一些饮料和食物给建筑工友的，后来竟变成南大同学喝茶谈天和吃早餐的地方。

　　咖啡档的主人叫阿狗，是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，能够泡出一手可口的咖啡乌，浓郁的香味，令人难忘。

　　他为人很和气，非常随和，同每个人都很谈得来。面对一群大学生，没有一点自卑感，反而很喜欢同大家接近，询问一些讲堂内的事。耳濡目染，他的谈吐，也相当有气质。他与同学打成一片，大家把他当成是群中的一份子。

　　难能可贵的，是他的敬业精神非常好，服务第一流。即使是不在营业范围里的事，也会很乐意帮忙。托他到附近买一些日用品或食物，从不推辞。要他下坡的时候，顺便带回一些东西，吃的、用的、玩的，也从不拒绝。

　　他与父亲两人共同经营这个咖啡档，从清晨开业，一直到午夜才收工。营业时间长，给同学带来很大方便。早上没课的同学，习惯睡到很迟才起床，餐厅早餐时间已过，只好到他的档口解决。椰浆饭、面包、糕点，应有尽有，价廉物美。喝下午茶，是个理想的地点，相思树下，凉风习习，不觉炎热。几个人，泡一壶咖啡乌，不过三几角钱，足够谈一个下午了。

　　晚上，他的生意更好。住在工字型的同学，占了地利，还可以享受到另一种服务。不用到他的档口，只要站在窗边，对着马路喊一声“阿狗，咖啡乌！”他就会亲手把热腾腾的饮料送到宿舍。期中考、大考的日子，开夜车的人多，生意也就特别旺。大家争取时间，不愿意出来，都是隔着马路这么喊的。

　　他后来娶了一位娇小玲珑、姿色动人的太太，在咖啡档帮忙。她口齿伶俐，同阿狗一样随和，得到许多同学的赞美和好感，尽量争取与她谈话。

　　这个咖啡档，替阿狗赚了不少钱，使他能够在家乡昔加末的勿罗加刹置产。工人宿舍拆除后，阿狗夫妇搬到校园附近的农家开起睹馆，吸引许多南大同学到他家里聚赌，产生了“养猪”这个专有名词。六十年代末期，两夫妇回到家乡。听说后来他的钱和产业被人骗走，老婆也离他而去，他本人则不知所踪。

　　阿狗的随和和咖啡乌的浓郁香味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；他太太的娇艳，也使人念念不忘。每年的南大之夜，总有人提起阿狗；老同学聚在一起，到咖啡厅喝咖啡，还会有人不自禁地喊“阿狗，咖啡乌！”

(录自《回忆云南园》，1991年12月15日出版。)